高個的紅纓城門兵盤問著小山,背後矮個的城門兵對著夕陽,翻來覆去看著文書。
“逃亡那輛馬車是駟馬,這輛是駢馬。”高個兵對矮個兵說,“不是他們。”
細查了幾遍之後,矮個城門兵揮手,示意通過。
“噠噠”“噠噠”,一小步一小步,混在人群裏,馬車走過了城樓,走出了城門。
人群四散,道路一下子寬敞起來。
小山按捺住鞭馬狂奔趕緊逃跑的衝動,穩坐在車前,駕馬微微加速,不急不慢地前行。
走出一段距離之後,韋溫雪從後窗瞥見身後城門緩緩合閉,這才鬆開杜路。杜路狼狽地咳嗽,心中頗為無奈,他確實本想在過城門時大聲嚷叫以暴露身份,但不料韋二再次棋高一著。
他想,韋二的心肯定像馬蜂窩一樣,密密麻麻都是竅,否則怎麽什麽都猜得到?如果比幹真是七竅玲瓏心,那韋二就是千竅萬竅凍豆腐心。
韋溫雪冷臉遞給杜路一壺水,杜路喝了幾口水,又開始說那些勸他回去的話,他不理,靠著軟墊閉上眼,假裝睡了。
杜路在他耳旁輕輕歎了口氣:
“你這人啊,什麽都好,就是太偏執。”
車廂外,天幕已變成一種冰涼的深藍色,小山搓著手哈了口熱氣,抓起韁繩加快馬步,前方盡頭就是岔路口了,等一進小路就駕馬狂奔,天亮之前就能跑到山陽坐上船,一入水路,可就不好查了。
她這樣想著,迎麵忽然傳來一聲連綿的巨響,尖銳而撕裂,所有行人不由得捂上了耳朵,小山正雙手握繩,耳朵結結實實受了一下,刺得生疼。
這是……野獸的嚎叫聲?
那聲音痛苦而瘋狂,愈來愈大,愈來愈響,仿佛要把天地劈成兩半。
小山的側額開始發疼,那聲音像是鋸著她的一根根神經。拉車的兩匹馬忽地停下,震得小山東倒西歪,它們變得膽怯難馴,無論怎麽鞭打,都再也不肯向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