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花與藥

11 若生

周青玲打開1294的大門,微微一怔。

這裏就像一個蝙蝠棲息的山洞,每扇窗戶都裝上了厚厚的天鵝絨窗簾,窗簾後的窗玻璃上又層層疊疊糊滿了報紙。

現在,報紙不知被誰撕破一角,一束白晃晃的日光闖進來,正好照在空****的鑄鐵茶幾上。

屋子中央垂掛的粉色薄紗簾已經被卷起,整個客廳一覽無餘。和趙申民家的寒磣相比,這裏可稱為豪華。第一眼看去,真會以為自己是站在某位大小姐的閨房裏。

但如果留意觀察細節,會發現刷成淺綠色的牆麵坑坑窪窪,天花板的線條是傾斜的,房子層高也隻有兩米出頭,因此有些壓抑。這房間不過是一個蹩腳小電影的布景,不適合清醒地生活,隻適合酒醉糊塗的過客們來來往往。

木梯一麵緊靠牆,一麵是沒有上漆的木扶手。

二樓房間糊了淡橙色細碎花紋的牆紙。五鬥櫥、床頭櫃空了,仿佛從來沒有人生活過。床單被褥都被取走了,隻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床墊,上麵仍隱約留有屍體腐爛後滲透的體液。

梳妝台上的鏡子碎了,一道裂縫劃出了對角線。是誰把它打碎的?

周青玲走到窗口往下望,可以看到1293、1294、1295共同的後院。聽鳳珠提起過,這三間簡屋新蓋時屬於三個兄弟,他們本共享一個後院,後來鬧起了分家,便建牆把院子劃分成三份,各開一口井,從此互不往來。

這幾堵分家牆建得歪歪扭扭,高度不過齊肩。1294在後院裏搭了一個棚屋,屋頂上被郭老三家的晾衣竿搗出來的窟窿尚未修補好。趙申民家的後院也蓋了個茅草棚,便是擺放三口大缸的地方。而郭老三家的後院隻是一片空場地,幾棵枯草從雪地裏探出頭來。

這一排簡屋都從附近的工廠借電,鬆散的電線在空中交錯,好幾根都被大雪打斷了。視線再遠一點,可以望見蘇州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