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聲時而悲切,時而悠揚,突然又加快節奏。謝望安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追趕他,他看不清那東西的樣子,隻是感到背上不斷滲出冷汗,還有身後死亡逼近的森然陰風。他一路朝村口奔跑,不斷地摔倒,又站起來,他想找個地方躲藏,可是避無可避,就像躲避詛咒。
二十多年前——
賀蘭山山坳裏的夜晚,雷聲如同野獸的咆哮,電光閃爍,漆黑的雲層一次又一次被閃電撕扯得支離破碎。在閃電閃爍的當口,盤亙環繞在山坳四周的無數大山巋然而立,有如野獸撲人,聲勢駭人至極。
一個中年男人從山坳的寨子口跌跌撞撞地往外跑,雨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服,成道的雨水順著他的身體往下流,他沒戴鬥笠,也沒撐傘。電光再一次在他眼前閃過,雷聲就轟隆隆地席卷過來,電光照得男人臉色蒼白,身體僵硬呆板,就像剛從墳墓裏爬出來的屍體。他瘋了一樣地奔跑,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滾進排水溝裏。
水溝是寨子裏幾條比較大的排水設施之一,人掉進去能將整個人淹沒。那男人動作機械,在水溝裏撲騰兩下鑽出來,也不顧身上的劇烈疼痛,奮力爬上來就繼續朝前狂奔。那樣子,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追趕著他,如果跑慢一點兒,就要丟掉性命一樣。可是,在他身後,卻什麽都沒有,電光閃閃,將雨中那張臉照得蒼白無比,那臉上透著一股黑氣,一點兒都不像是活人的。
男人沒跑出幾步,人就像半截木頭一樣倒下去。緊接著,山坳裏響起一聲淒厲的喊叫聲。那聲音在雷聲的間隙裏傳揚開來,四周大山的陰影巋然隱現,雷電閃爍,將那淒厲的叫聲襯托得更為陰森。
“死了——死了——都死了——”
電光再次劃破夜空,“哢嚓——”一聲雷鳴,村口的百年老樹突然從中斷為兩截,半截朽爛的樹幹橫在男子麵前,將寨子的出口徹底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