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年紀不大的孩子,他也隻能被稱作為孩子。稚嫩的絨毛都還沒從嘴角褪去,瘦弱的身體顯得是那麽的不堪一擊,我都替他捏了把汗,不知道他是否能經受住即將到來的摧殘。他驚恐地注視著號裏的每一個人,戰戰兢兢的樣子更顯出他的膽怯,在夕陽的餘暉裏,我可以清楚看見他的腿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蹲在那!”曹哥一聲命令,既熟悉又顯得遙遠,一下子就把我帶進了過去的回憶,我不禁啞然失笑。是的,誰進來不是一樣的呢?任你任何人,進到這裏,這都是要必須過一關,好像不過這個手續,你就無法真正融入這個環境一樣,某種意義上說,這個過程像就是一個崗前培訓,經過了它你才能真正獲得上崗的認可,荒謬呀!
這是個惹不起也躲不起的地方!
在此後多年的歲月裏我總是這樣告誡自己和評價生存的環境。是的,當你見過了太多的血腥、冷血、無情、出賣、背叛、欺騙之後,你會覺得你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環境,你的思維模式,行為方式,判別標準,都已發生改變,囚禁生涯的氣息將會留在你的皮膚骨骼,血液氣質裏。你渾身都會散發出一股獨屬於這個群體的味道,你無法獨善其身,更談不上兼顧他人。一進此門,任何人都是一樣,概莫能外。就像現在,如果有李哥的命令,我能對這樣一個還是小孩的人進行折磨嗎?我下得去手嗎?回答是必須的,因為你已身處其中,不能逃避。如若不然,相信很快,他的待遇就會轉嫁在你的身上,而且具體對你實施折磨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你同情的人,這裏就是這樣!用李哥的話說:“看守所不相信眼淚。”
“看守所不相信眼淚。”李哥對小孩這樣說著:“收起你那讓我討厭的馬尿。”
“就是,現在害怕,早幹什麽去了?”曹哥一臉的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