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森終於離開了這個地方,被上級繼續發回市局刑警隊了。李林最近的心情好了很多,整天到晚小曲哼著,看著挺高興。
可是我卻高興不起來,郭局那天的幾句話本是給我鼓勵的,可那樣的話聽到我這個已經被判處死刑的人耳裏就完全不是那個味道了。怎麽琢磨都像是給我的臨終勸慰。我整天無所事事,隻有扳著手指數日子。說來也怪,那段時間我的心情越來越緊張,每天將纏腳鐐的布解開又纏上,幾乎一直在不停地重複著同樣一個動作。現在想想,我是把布條假想成了腳鐐。假如二審不維持死刑判決,那麽就意味著案子有可能被改判。改判後,我就可以像解開這用於保護腳踝的布條一樣,輕鬆地解開腳腕上這條重重的鐐銬。
但是或許,這條腳鐐解下來的那天,就是我上路的日子。
沒有人知道我現在的感受,我現在都不敢看太陽,總覺得那個太陽轉得比磨盤還快。剛才偷偷地看了一眼以後,現在就一直在心裏數著時間。這也太痛苦了!唉!我是真後悔了,幹嗎不在家裏好好做生意,非得講這個哥們義氣去收賬。進了看守所後點子也背啊!連命都得搭上。這會兒要是馬上把我放出去,那讓我幹什麽我也願意。
我終日沉浸在一種悲戚的情緒中,李林、梁海軍經常開導我,總是說還有希望。讓我“別想那麽多了,該來的會來,不該來的不會來。現在得想開一些,該吃就吃,該睡就睡”。
但是這不僅沒有對我的情緒有所舒緩,反而更令我陷入了恐懼。我怎麽聽這話都是醫生勸絕症患者想吃點什麽就吃點什麽的味道。以至於到後來我一吃飯就會想到這是我的倒數第幾頓飯,一睡覺就怕自己睡著了浪費自己這一點點時間。整個人也完全變了,以前我跟不熟悉的人都不愛說話,那段時間我都變得絮絮叨叨了,不停地找人聊聊天。就是想讓自己盡快忘掉馬上命不久矣這件事。但是越想忘掉越忘不掉,真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