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渡宇這麽多年來,還是首次享受到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滋味,為自己調了杯咖啡後,走進浴室去,脫掉衣服,把水的熱度特別調高,打開淋浴噴頭的開關後,轉過身去,熱水流像根根細針般激射在他肩背上。
他的神經鬆弛下來。
忽地“嘟”的一聲,女秘書的聲音在休息室的大廳響起道:“淩先生,巴黎卓楚媛小姐來的電話。”
他忙走出浴室,用毛巾擦著身上的水漬,坐到舒適得教人永不想站起來的沙發裏,拿起電話,剛要說話。
那端傳來卓楚媛甜美的聲音道:“沒良心的家夥,你現在哪裏?”
淩渡宇訝道:“你不知我在哪裏?怎麽知道打電話來找我?”
卓楚媛笑道:“我怎麽知道呢,我本來是要找馬諾奇小姐,看她能否替我找到你,但她的秘書卻說她去了開會,當我說想找你時,她便給我搭到這裏來了。還不快說,我在出醋啦。”
淩渡宇升起很不妥當的感覺,卓楚媛昨天的語調如此荒涼,怎會現在又忽然像個沒事人似的?而且留心一下,發覺她的國語絕沒有“真正的”卓楚媛咬音那麽準確清晰,隻是神態語調非常神肖,不留神便很易被她騙過。
而且卓楚媛絕不歡喜在這種“你在哪裏”的無聊事上絮絮不休。
剎那間,他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由於保安的理由,蘭芝的辦公室和這廳子、落地玻璃窗處都蓋上窗簾,縱使有刺客在外窺伺,亦看不清楚裏麵的情況,因而無從下手,可是對方為何仍想知道他在哪裏呢?
淩渡宇決定以身犯險,笑道:“我剛在馬諾奇小姐辦公室旁鄰的休息室淋了個熱水浴,現在坐在廳裏喝咖啡。”
假卓楚媛“哎喲”的嬌呼一聲,道:“你等一等,我要應答另一條線,轉頭回來,不準你收線呢!”
這時有了定見,愈覺得她的口技形似而神非了,卓楚媛哪有如此刁蠻嬌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