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師像是嚇傻了,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不住地嘟囔著:怎麽辦怎麽辦。
我也著著實實地被嚇壞了,同樣殺人賺錢的手法我在小說裏不止一次地寫到過,但自己真的遇到,卻怎麽也不能保持冷靜了。
農民是全世界最可怕的一種人。無知者無畏,他們不懂法律,也不怕什麽報應,他們什麽樣的狠事都做得出。我並不是貶低農民,而是對他們擁有的巨大力量無比崇敬,連整個新中國都是他們打仗贏回來的,千百年來,農民造反推翻政權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而且每一次他們都比所謂的正規軍更狠,更有戰鬥力,他們還有什麽事情做不了呢?他們絕對是當今社會被忽視的最重要的一部分。
但此刻,我腦子裏浮現的,卻是曾經看過和聽過的關於農民的事。他們打起架來完全不顧生死,可以衝到仇人家裏拉響身上的雷管引線,他們要殺人絕對不會心慈手軟,隨處可見的劇毒農藥,鋒利的農具,全都是殺人利器。甚至在這荒山野嶺挖幾個深坑,還有村後那個深不見底的溶洞,全都是拋屍棄屍的絕好地方。需要的話他們還可以做彼此的時間證人,同村的村民大多有著血緣關係,他們團結無比,下定決心做什麽,就沒有做不成的事。
可我到哪裏去弄十萬塊錢來?父親還在住院,醫藥費都還在排隊等著那個倒閉單位報銷,母親的退休工資隻夠他們湊合著買點小菜過活,我不能向他們伸手。去借?也行不通,我認識的同行寫手大多跟我差不多層次,每個月幹巴巴的兩三千塊錢稿費,隻夠糊口的,有些人混的還不如我,朝不保夕。真正的大牌誰會把我這樣的小角色當朋友,隻有在需要做宣傳寫書評的時候才招呼一下而已,求他們芝麻豆子大的事還得求爺爺告奶奶,借十萬塊,想都別想。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現實,我早就知道了,最好的考驗就是向對方借錢,正因為我知道很多人經不起這個考驗,也就不用提這事了免得傷了和氣,今後還得在圈子裏混,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