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何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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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不見了,張曉飛你聽過這個故事嗎?昨天我在網上看到的,從前有一個人,他殺了妹妹,把屍體扔進了井裏,第二天去看的時候屍體卻不見了。幾年後,他跟奶奶吵架,一怒之下把奶奶也殺了,還是扔在井裏。第二天去看的時候,屍體又不見了。又過了幾年,他跟媽媽吵了起來,最後把媽媽也扔進那個神奇的井裏,可這次不一樣。他第二天去看,媽媽的屍體還在,第三天去看,媽媽的屍體還在,媽媽的屍體再也不會消失了。有意思吧,喂,張曉飛,你在聽我說話嗎?
秦曙一邊說著,一邊回過頭朝我看過來。我根本沒在意他的話,隻模模糊糊聽到些幾句不見了,不見了,又不見了,心不在焉地朝礦井裏作業麵盡頭那個小水坑瞟去。那個坑雖然看起來小,可誰也不知道下麵藏著多少水,早幾天專門弄了個水泵來抽過,可抽了兩三個小時也沒見水少。礦井裏挖到這種地方通常不挖了,怕出事,誰也說不準看不見的那邊是不是積水層。
忘了說,我和秦曙都是這個礦區的技術人員,有時候也要下井,但比起那些天天下井的礦工來說已經好很多了。
我們這個礦區已經開采了三十年,記憶中這片土地上的樹永遠都是稀稀拉拉的,就像秦曙的癩痢頭。我不喜歡秦曙的癩痢頭。我和秦曙從小在一起長大,我爸是礦下那個村的會計,他爸是礦上的礦工,我們的爸共同的理想就是我們都能成為礦上的技術人員。小時候秦曙總是跟屁蟲一樣跟在我後麵,頂著他的癩痢頭吸鼻涕,髒兮兮的。我媽也不讓我跟他玩,總說他家的癩痢頭是祖傳的,說不定也會傳染給我。可秦曙對我死心塌地,我讓他吃屎他都肯,男生總需要一個這樣的跟班不是嗎,所以我對他並沒完全拒絕。從我們上小學,後來上中學,最後一起考上了地質大學,我們都在一個班,雖然我沒有真的把他當過兄弟,但我們朝夕相處跟兄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