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奠堂很大,三盞巨大的長明燈嫋嫋燃燒著,把整個大廳照得雪亮。數不清的下人低著頭繃著臉來來往往著,整個朱家鎮都知道,今天是朱家老爺的忌日,整個鎮的人都不能笑。
朱家子嗣們,各房的親戚們,輪番行禮磕頭。香火太盛,漆黑的靈位上幾個金漆大字被燈油熏得有些朦朧。大小姐朱砂和二小姐朱顏跪在二太太身後,望著眾多行禮的親戚,臉上是漠然的表情。
朱家大伯,朱家二伯,接著是他們的夫人,兒子,女兒,然後是更遠些的親戚,一個個前來靈位前,行叩拜大禮。
拇指粗的線香總算燃盡了,可以休息一下。朱砂牽著朱顏的手慢慢起身,雖然是蒲團是上等的燈心草做的,可畢竟跪了兩個時辰,雙膝都麻木了,姐妹倆互相攙扶著,隨二太太去了內房。
“爹爹的威嚴還是在的,妹妹你看他們都來了,小的時候爺爺的忌日可沒這麽熱鬧過。”朱砂的腿架著,丫鬟小心推拿捶打,血氣逐漸上行,人也舒服了些。
“姐姐說的是,今年可真是熱鬧。”朱顏看了二太太一眼,說,“也是母親操持得好,今年才能把生意做得順利,親戚們才給了麵子。”
“哼!”二太太從鼻子裏噴出一口氣,“你們別被他們給騙了,大伯二伯前不久還跟我說,讓他們來做當家的,這些人表麵上都和和氣氣,骨子裏都盼著我也死了。”
姐妹二人的麵色為之一動,目光便都沉了下來,各自想起了心事。
“我偏不讓他們如意,誰說女子就不能當家了,我看朱砂就不錯,連續七年血引都那麽順利,我想過了今年血引,就正式讓朱砂來管家。”二太太說著話,可朱砂的臉色卻無動於衷,隻當這又是二媽在討好她。朱砂的親生母親早在朱老爺前就去世多年了,這些年來二媽總在父親前討好她,想必已成習慣了,父親都死了一年她還拐不過來,朱砂扭過頭,視線對準妹妹,朱顏此時正透過白色門簾的縫隙望著遠處一位白衣長身的男子,那男子也正望著姐妹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