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黑色的世界,天是黑的,地是黑的,空氣也是黑的,沒有半點聲音,小茉唯一的感知就是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還有頸動脈的血管,隱約有吱吱擰緊的聲音。當鼻息嗅到一絲甜膩的血腥味時,她知道,又不可救藥地墮入那個曆久彌新的噩夢中了。
小茉隻能站著不動,可不論她的眼睜開還是閉上,都不能無視那個女人的出現。那個女人,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脖子,揚著那張絕美的臉龐,蠕蟲般匍匐在地上。女人的眼裏淌出血來,手指甲被水泥地生生磨折,衣服被鮮血浸透了,那隻骨肉分離的手卻分明衝她揚了揚,嘴唇微微顫動,卻發出宏大至震耳欲聾的呢喃,那是痛苦的呻吟,還是在向她求救,抑或要引誘她墮入水深火熱之中?
一切的一切都不得而知了,每次夢到這裏就戛然而止。小茉尖叫著驚醒,終於從夢中逃離。
爸爸從隔壁的房間趕來,幫她開了燈,擔心地看著她:“又做噩夢了?”
小茉的頭發被冷汗濕成一縷縷的粘在臉上,口幹舌燥,不想說話。身邊姐姐的床空著,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姐姐死前的那幾天,幾乎每晚都做這個噩夢。
爸爸幫她端了杯水,看她咕咚咕咚地大口喝著,擔心地問:“聽說,最近你跟一個來旅行的帥小夥走得挺近。”
她放下杯子警覺地看著爸爸,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張無忌的媽媽臨死前告訴他,千萬別相信漂亮的女人。那個小夥子遲早要走的,別想太多了,早點睡吧。”爸爸幫她關了燈,輕輕掩上房門。
爸爸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千萬別相信漂亮的女人,那漂亮的男人呢?她知道秦朗在這兒待不長,他隻是個來找靈感的背包客,簽證的日期一到他就會飛回遙遠的大洋彼岸。而他對瘋老頭的那棟破樓,有著讓人費解的熱情和執著,可這些什麽都證明不了。她想要的不過是一段美好的回憶啊,在她暗淡無光的青春裏,也需要一抹亮色的燦爛,難道這要求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