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放羊。
在空曠的戈壁草原上,我對羊喊口令:一二一,一二一。羊四條腿,步伐無法一致,一片混亂。
我一個人笑起來,如果有人看見一定會覺得很奇怪。不過,這裏沒有人。我多盼望有同類出現啊,哪怕是一個敵人。
可是什麽事都不絕對,不能說這裏沒有人,也許那人就跟在我身後。
———你也一樣,不論什麽事,如果你認為神不知鬼不覺,都一定是錯的。所謂隔牆有耳,就是這個意思。
一隻高大的公羊低沉地叫著,爬到一隻最漂亮的母羊身上。那隻母羊守身如玉,決不馴從,一邊怒吼,一邊反抗。
公羊百折不撓,終於得手了。它幸福地**著**,高亢地叫……戈壁草原無故事。
兩隻羊**,一個人旁觀,這成了戈壁草原惟一的故事。
很快,那母羊的尾部就腫得高高。它呻吟著,回頭舔,卻舔不著。
我憤憤地踢了那隻公羊一腳,罵道:“混賬!”
公羊一顛兒一顛兒地跑開了。
我舉起望遠鏡,又看見了她!
她這次更近了一些。我調整焦距,一點點拉近了她的臉。盡管很模糊,我還是看見她長得挺周正,甚至有點漂亮。這讓我更加懷疑她的真實性了。也許,她被我的想象美化了?
戈壁草原見不到女人,更見不到漂亮的女人。因此,那隻被強奸的母羊都把漂亮一詞給占用了。
她正朝我望,她好像就看著我的眼睛。
我離開望遠鏡,視野裏除了半青半黃的草,仍然空無所有。我湊近望遠鏡,她就曆曆在目了,似乎伸手就可以觸摸到……我忽而鏡裏忽而鏡外地望她。
她忽隱忽現。
我覺得她在勾引我。
她在勾引我———這假想讓我很激動,因為這證實了我的存在。
那隻不正經的公羊又打那隻漂亮的母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