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闌煦又不見了。
不過這次王久武並不是十分擔心,如果那個年輕人真是有心逃離,才不會留下大敞車門的破綻。但也不能放任他繼續四處亂走,於是別動組員隨意找了個理由搪塞過李稽察與鄭大隊,在他們啟程返回東埠警局的同時,抓緊尋找陰闌煦的下落。
他身體不好,走不了太遠,一定還在這片棚戶區當中。王久武先下判斷。
而且陰闌煦非常好追蹤。一個人隻要不是刻意隱藏,必然會在所經之處留下處處痕跡,何況那人即使衣著再普通、也依舊是那種令人印象深刻的類型,可以提供陰闌煦具體行蹤的目擊者實在好找,王久武謝過一個頭發稀疏的老太太,朝著她所指的方向追了過去。
很快別動組員就在一棟樓的樓底找到了目標。
老太太描述陰闌煦的時候,用了一個好玩卻又很形象的比喻,“好像和衣服一樣洗掉色的小夥兒”。確實,在這片被垃圾灰切割成座座立方體的擁擠空間,顏色清淺的年輕人,宛若糟亂水墨畫中唯一一塊值得誇耀的留白,反而比濃墨重彩更能吸引旁人的視線。王久武遠遠就看到了他,仿佛絲毫不在意周圍的髒汙,在一戶人家的窗台下蜷坐的陰闌煦,將臉埋進搭在膝上的臂彎中,不聲不響,似乎是睡著了。
但隻要有人稍一接近,這人便會立即抬頭,淺色的眼眸中找不到一絲倦意。
“真慢。”他冷淡地評價。
“抱歉,是一個大案子,剛騰出空,”盡管沒有需要道歉的理由,王久武卻還是習慣性地放低姿態,微微笑了笑,“不過,我們說好你要在車裏待著的,為什麽你擅自離開?”
他說著話,伸手拉陰闌煦起來,對方沒有排斥這個小小的幫助。隻是在陽光下曬了這麽久,年輕人還是膚色蒼白到幾乎快變得半透明,體溫很低,涼意經他的掌心傳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