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西嶺雪人鬼情係列13本

六 紅玫瑰與白玫瑰

這個晚上注定是不眠的。一方麵終於達成了約會張愛玲的夢想,令我始終有種不敢相信的忐忑和驚疑;另一麵,《日本橋》的綠色沁人肺腑,想得久了,便有種暈船的感覺。也許,是穿越時空的負作用未消?

我裹著睡袍縮在床角坐了很久,猛一抬頭,看進鏡子裏,卻見自己抱臂縮肩的整個姿勢,典麗含蓄,似曾相識——那不是張愛玲相簿裏的定格?

這一刻的我,與她像到極處,仿佛附身。

張愛玲愛上胡蘭成,一遍遍地問:“你的人是真的麽?你和我這樣在一起是真的麽?”

同樣的話,我也好想問沈曹。

忽然有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是驚魂,亦是喚人還魂。

是子俊,他說現在已經在火車上,明天早晨抵滬,然後說了聲“明天見”就匆匆掛了。

我的心一下子就亂了,本來就糾纏如麻的心事,現在更是千絲萬縷扯不清。明天,明天子俊就回來了,我要告訴他沈曹的事嗎?可是我和沈曹,到底有什麽事呢?他說過他希望回到十年前,改寫我的愛情,他毫不掩飾地表達過他對我的興趣和欣賞,可是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承諾,甚至沒有過清楚的愛的表白。讓我對子俊說些什麽呢?說我愛上了別人,決定與他分手?十年交往,就這樣輕輕一句話便可以揭過的麽?

張愛玲說每個男子都有過至少兩個女人,紅玫瑰和白玫瑰。娶了紅玫瑰,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中一顆朱砂痣。

女人,何嚐不如此?

每個女人的心裏,也同樣是有著兩個男人的吧?一個是她的知心,一個是她的知音。嫁給了知心,心就是空的,會覺得永遠沒有回聲;嫁給了知音,又變得失聲,永遠活在不能把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