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西嶺雪人鬼情係列13本

八 半生緣

我仍然沒能對子俊說分手。

從常德公寓回來的路上,已經千百遍在心中計劃好所有要說的話,我想告訴子俊,我對不起他,不能和他履行婚約,我們的過往有過快樂也有過爭吵,然而將來我隻會記得他的好,永遠記得他的好;我想告訴他,愛一個人需要很多條件,除了時間和習慣外,最重要的是心靈相通,彼此交流,可是這麽多年來,我同他雖然無話不說,卻始終不能真正說到一起,他說的我不感興趣,我說的他不能理解。但是沈曹,他和我之間,幾乎不需要過多的語言,隻要一個眼神已經可以明白彼此所想。甚至,連一個眼神的暗示都不需要,因為我們根本就是同一種人,他就像我另一個自己,做每一件事說每一句話,都可以刺到我的心裏去;我要向子俊坦白,上次對他說過的那個理想,不是一件事,而是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沈曹。所以,我要請求他原諒,讓我們彼此做朋友……

然而當我回到家時,子俊已經在等我,滿麵焦急,見麵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的電話怎麽一直打不通?”

實驗期間需要保持絕對安靜和絕緣,就像飛機起飛後必須關閉手機以防信號幹擾一樣,所以我和沈曹的手機都處於關機狀態。可是這怎麽跟子俊解釋呢?

我正在努力措詞,子俊接下來的話把我所有的思想都炸飛了:“你媽媽找不到你,隻好打我的電話,說你外婆病危,讓我們馬上回去!”

徹夜焦灼。第二天一早,我們坐頭班車回了蘇州。

一路上,我隻覺自己在與時間爭跑,苦苦拉住死神的衣襟乞求:“等等我,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追上你的腳步,讓我見見外婆。”

在踏進醫院大門的一刻,恍惚聽到外婆的聲音:“是阿錦回來了嗎?”

外婆住在306病室,我對這間醫院並不熟悉,可是幾乎不需要認證房號,便識途馬兒般一路奔進去,就仿佛有人在前麵領著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