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金牙沒再勉強,提議開車送我到村裏。
出於對我的聲譽和他的安全考慮,我斷然拒絕了,因為靈車進村是一件非常晦氣的事。
另外,村頭一直是大爺大媽們胡吹亂侃的根據地,一旦被他們看見,恐怕我的少年英明就保不住了,一夜之間,關於我的流言蜚語,指定能傳遍村子裏的犄角旮旯。
於是,我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讓馮金牙在村外幾百米的地方把我放下。
臨下車時,馮金牙囑咐我保持手機暢通,孫禿子告訴他用不了多久,館長一定會親自來請我回殯儀館上班。
聽得我哭笑不得,也沒再辯解,權當是聽笑話了。
呲……
隨著一腳急刹,靈車停住了。
我護住百嬰燈跳下車,與馮金牙揮手告別。
馮金牙猛踩幾腳油門,靈車在鄉間的土路上飛馳,卷起層層黃土。
靈車的黑色尾氣和黃土混在一起,幾乎看不清了眼前的景象。
未等煙霧消散,突然從裏麵冒出來一個身影,佝僂著身子,劇烈咳嗦著,旁邊還有幾個活物在抖動。
“咳咳咳,是楊娃子嗎?”蒼老沙啞的聲音從那人口中發出。
瞬間,我提高了警惕,揮動手掌扇去眼前的灰塵,喊道:“你是誰?不是黃大仙吧?”
“咳咳……小兔崽子,我是你爺爺,什麽黃大仙綠大仙的。”那人從灰塵中走出來。
這回我看清了他的模樣,居然是村裏的趙二爺,剛才揮動的活物,原來是幾頭山羊。
“二爺,原來是你呀,在這幹嘛呢?”我放鬆了警惕,隨即變得恭敬。
趙二爺是村裏的長輩,兒女早已成家立業,但常年在外,於是趙二爺以放羊為趣排遣寂寞,村裏調侃他是羊倌,趙二爺並不生氣,甚至能和別人扯幾句放羊的學問。
“我放羊唄,你咋回來了?”趙二爺對著我從頭到腳打量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