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籬裏頭,一棵荔枝,結實累累。那朱紅的果實,被深綠的葉子托住,更是美觀;主人舍不得摘它們,也許是為這個緣故。
三兩個漫遊武人走來,相對說:“這棵紅了,熟了,就在這裏摘一點罷。”他們嫌從正門進去麻煩,就把籬笆拆開,大搖大擺地進前。一個上樹,兩個在底下接;一麵摘,一麵嚐,真高興呀!
屋裏跑出一個老婦人來,哀聲求他們說:“大爺們,我這棵荔枝還沒有熟哩,請別作踐它;等熟了,再送些給大爺們嚐嚐。”
樹上的人說:“胡說,你不見果子已經紅了麽?怎麽我們吃就是作踐你底東西?”
“唉,我一年的生計,都看著這棵樹。罷了,罷……”
“你還敢出聲麽?打死你算得什麽;待一會,看把你這棵不中吃的樹砍來做柴火燒,看你怎樣。有能幹,可以叫你們底人到廣東吃去。我們那裏也有好荔枝。”
唉,這也是戰勝者、強者底權利麽?
(原載1922年4月《小說月報》13卷4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