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娜”點傷痛

無愛一身輕

三年前,冬日的某一天。我和荷泥坐在咖啡廳裏。她敗落得像一朵冬日池塘裏苦撐的殘荷,一頭紅發也極沒有光澤的蓬亂著,她的眼睛從亂發中向我看過來,她說:“列儂,我沒有人愛了。”

我笑,伸手將她的腦袋揉揉:“記得我曾說過的嗎?如果身邊沒有人愛你,就來我身邊。”

她笑得撲朔迷離,卻不將腦袋從我手掌下移開,她說:“可是不是沒有人愛我,而是我現在沒有人可愛。”

每次她戀情失敗,我們都會重複著這幾句對白。她會隨著我的苦笑找回飛揚的神采。

她看著玻璃窗外,車水馬龍的兩邊還有著在冷風中或緩緩前行或苦苦騎車的路人。她說:“外麵的環境越是惡劣,我越是極享受的。看看他們的勞頓奔波,就感覺自己的生活是幸福的。”

她天性殘酷,別人的不如意更能對比出自己的快樂。像她被感情刺傷後,總會拉著我聊天,將我的舊傷口挑開,緩緩地將刀子插進去,我愈痛,她便能愈快找回自信,全力以赴地投入下一場戀愛。

“每一次,都感覺自己已經走了很遠,但是不管什麽時候回頭,都會看到你在身後。”她說得很認真,仿佛這些她真正能放在心上。但是,她總是不回頭的,偶爾回頭,隻是在我這兒停一下,加滿油,再向下一個站點賣力地前行。

“認識我都三四年了,我老了嗎?”荷泥用手拍著自己的臉。

她的臉沒有老,但是她的眼睛卻不再是幾年前我初認識她時的那雙。那個時候,她的眼睛像小小的貓仔,天真好奇,不設防;而現在,躲在紅發後的眼睛已屬於老貓,仿佛一切都了然與胸,戲謔的,饑渴的,目標明確的,看男人像看笨笨的耗子。三四年前,我害怕與她的眼睛對視,她的單純會讓我自慚形穢;三四年後,我依然害怕與她的眼睛對視,我總是懷念那雙單純的眼睛,懷念她像隻小貓一樣乖順的樣子,偶爾生氣咬人,也隻是細細地一咬,並不會留下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