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一個人在島上的日子並不像自己原來預期的那樣單調平靜,至少在西沙裏文章裏可以看到她依然將好看的衣裳穿在身上。
很多人因為愛上三毛的文字,而喜歡上這個女人。他們用崇拜的眼光仰視著這個女人,但是,她最不要便是這樣。如果她肯愛上一個人,首先便是這個男人將她像一個普通女人那樣愛著,而她要像普通女人一樣希望能在伴侶身上看到自己沒有的可貴品質,而不是一味的稱讚與欣喜。
西沙是少數被三毛冷待的人。三毛對讀者,對朋友,都是耐性極好。她沒有責怪西沙這樣來寫她,但是,她不高興他將她的冷待也寫得這樣清楚,她甚至給幾個好友寫信解釋這件事情,問他們是不是因為看了這個叫西沙的作者寫的文章而不敢來她這裏做客。
她對其它的朋友都很好,甚至帶著鮮花去機場迎接,開車帶人家遊海島。
她在八一年回到了台灣,回去的原因據她自己說是“思念雙親”。
西班牙終於失去了魔力。台北的滾滾紅塵熱度未減絲毫。
她的最後幾年,百分之六十的時間都在回讀者信和做演講中渡過。生活越熱鬧,她越心虛,她重複著說同樣的話,慢慢的,真話也失去真誠的味道。
她常常想殺死自己,她給自己設計的死亡方式是,在座談會上講話時忽然倒地死亡。
很多人誇她是一個真人,寫字做人都真到極致。但是也有很多人質疑她的虛偽造作。他們都希望她帶來更多的精彩,他們不允許她的文字裏出現乏味平淡的人生。三毛陷進了寫作的惡性循環之中,她先是寫盡了沙漠生活,再是寫盡與JOSE的夫妻生活,甚至婆媳,甚至鄰居??她試著用第三者人稱寫作,但是,其實是從寫家信而鍛煉出好文筆的她,換了第三人稱,便不知道怎麽樣寫才不間離,不做作。她在生活裏困頓的左右看,每每發現可以寫的東西,便以為有了突破,有了閃光。報紙讚助她去中南美洲旅遊,她恢複了波西米亞的打扮,行走在路上。但是,這一路,目的太明確,眼睛雖然是在尋找好玩的,但是,腦子裏卻在做對應的判斷——好不好寫。她無法在鬧市裏保存自己隱者的身份,她被追隨者捧得很高,因此,她也就不能像過去那樣自在地走路與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