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1月,維特根斯坦在給他的學生馬爾康姆的信中說:“假如你不想受苦,你就不能正確思考。”智慧當然有可能給人帶來某種痛苦,例如在封建統治下某些思想家為社會、為統治者所不容,遭受政治迫害,為真理而犧牲。盡管並不是在任何社會中都是如此,可是思考本身作為一種窮根究底的研究,往往是痛苦的,它往往使人犧牲健康、休息、家庭,沉湎於思索,特別是對於社會問題的思考,懷著焦慮和憤怒更是痛苦。
哲學若不想流於空談,必以追求真理為目的。哲學不是文字遊戲,不是思辨,不是概念的戰爭,哲學應該求真,這一點連維特根斯坦也承認,他說,研究哲學如果給你的隻不過是使你能夠似是而非地談論一些深奧的邏輯之類的問題,如果它不能改善你對日常生活中重要問題的思考,如果它不能使你在使用危險的詞句時比任何一個記者更謹慎,那麽,它有什麽用?
宗教是痛苦的避難所,它是人處在極端痛苦時的安靈劑。可哲學不是痛苦的避難所,而是通向智慧的大門。哲學與宗教的不同正在於它是積極的探索。宗教是逃避痛苦的痛苦,而哲學是通向智慧的痛苦。
有的哲學家把痛苦說成是存在的必然產物,在他們看來,存在就是痛苦。《道德經》中說: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如果存在就是痛苦,那人類永遠走不出痛苦,因為人本身就是一個感覺實體。這樣來理解痛苦就把痛苦本體化了,完全降低了痛苦在人類探求智慧中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