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夏初的戰爭與共主式王權的確立
傳說舜年老的時候,仿效堯當年的做法,將大位禪讓給禹。禹在正式繼位以前,仿效舜當年謙讓堯子丹朱的成例,把大位謙讓給舜子商均,自己避居於陽城,但是諸侯們依然擁戴禹,禹這才正式繼位。禹年老的時候,也依禪讓故事,挑選益作為自己的繼承人。但禹死之後,諸侯們不擁戴益,而擁戴禹子啟。於是啟便繼位而正式建立夏朝。
在先秦時期的人看來,啟繼禹而立,將權位控製在一家一姓手中,是“家天下”取代了“公天下”,是“小康”取代了“大同”,是“大道”的隱退,曆史的倒退。
《禮記·禮運》篇說: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今大道既隱,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大人世及以為禮,城郭溝池以為固,禮義以為紀,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設製度,以立田裏,以賢勇知,以功為己。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謹於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信,著有過,刑仁講讓,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勢者去,眾以為殃。是謂小康。
《禮記·禮運》篇的這番話是孔子在一次觀禮後所發的議論。其中說“大同”之世是大道運行的時代,人人發自內心地互相關心愛護,整個社會不需要外力的強製而自然美好有序。而“小康”之世,大道已經隱去,人的心中被私欲充滿,不得不依靠一整套禮儀製度來強製維持秩序。在這裏,“小康”之世顯然是被歸入無“道”的時代。這樣的說法是否出自孔子本意,此處不論,但“小康”之世比起“大同”之世,多出了種種複雜的強製性的管理製度,多出了人對財富、地位的狂熱追逐,多出了城郭溝池之類防守設施,多出了謀詐兵戈之類掠奪器具,這確實符合現代學界對“文明”與“非文明”社會的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