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綰本想再逗弄他幾句的心思,忽然歇下。
黑暗中,聽著他稚嫩又牽強的咳嗽聲,心底生出不忍來。
這絲不忍,是她自清醒以後,唯一讓她心髒觸動的情緒。
這臭小子年紀看著也隻有八九歲,不比她兒子大多少,沒有娘親守在身旁,哪怕生活再優渥、再富裕,也總缺少些什麽吧。
她跟一個小孩子置什麽氣。
謝綰坐回自己的茅草墊裏,揉了揉躺得酸痛的後腰,幽幽地開口。
“別咳了,你若能將我平安帶出這賊窩,我就折返回老家,給你取一份解藥出來,如何?”
李乾捏著自己的喉嚨,滿腹不甘,“做什麽春秋大夢呢,小爺我跟你一樣同為階下囚,怎麽可能逃得出去?”
謝綰嘴角微抽,“行了行了,你那群侍衛今早子時就已經摸過來了對不對?你手裏那迷藥也是他們給你塞的吧?”
李乾噎住,黑暗之中,眸光布滿驚愕,語氣惱羞成怒。
“你!”
“你裝睡騙我!”
謝綰敲著自己腫脹的足三裏,不屑地開口,“就你這智商,我還用裝睡?”
“若我狠心些,昨夜就把那毒藥喂給你讓你為我所用了。”
“本想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咱倆和平共處來著,偏偏你這小狼崽子要先動手,那正好,誰是真龍誰是王八試試就知,行走江湖,你還是嫩了點兒……”
李乾年紀小,又備受疼愛養大,哪聽過這般粗俗的話?
像極了幼年時發熱,被太醫強喂的那一碗黃連,臉都苦的皺在一起了。
尤其是、肚子裏還裝著這老妖婆塞進來的毒藥,滾燙灼辣的觸感,撞擊著他的胃壁,隨時提醒著他,他的小命如今被人捏著……
生平頭一次,委屈到想哭!
可他不能哭。
若在這老妖婆麵前掉眼淚,往後便成了他一輩子的黑曆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