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兒忽然覺得她從前所堅持的一切,都沒了意義。
親情、愛情、友情。
直到曾經的賢妃娘娘、如今的敦儒太後,得到消息後身披鳳授,由宮女攙扶著跌跌撞撞趕來時。
眼底那落在她身上的、不加掩飾的疼愛與擔憂之色,才讓她苟且暫得一點溫暖。
還是有人在意她的。
敦儒太後推開那些攔路的宮人,欲要衝到斐香衾身前,救出自己的女兒。
她的語氣真摯而悲切,“香衾,你同沁兒一樣,皆是本宮看著長大的,如今你走到這一步,本宮知道你有你的為難之處。”
“可再多難為,也要明白回頭是岸的道理啊……”
“你的兄長在這裏,你的父母也在家中等你,你若想回頭——”
她還要再言,心硬如鐵的斐香衾用自己的動作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她手中匕首揮動,劃在李沁兒臉上,一刀狹長的血痕並著三分之一的長發,被斬落在地。
血痕,入肉三分。
破開的傷口裏,滲出嫣紅的血。
順著她一身血紅的嫁衣,沒入錦繡之中,湮濕一片。
敦儒太後麵色巨變,心痛如刀絞,“沁兒!”
斐香衾眼底盡是冷漠,她掃眸看向失態的敦儒太後,譏諷地開口,“都什麽時候了,還來跟我玩懷柔這一套?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姿態,你是太後,我亦是太後,哪裏輪得到你來教訓?”
至於曾經的家人……
斐香衾挪動著李沁兒脖頸上染血的匕首,心頭冷意不止。
當初,她為了守護家人從投靠三皇子,雖忍辱負重,但心裏還有盼頭。
後來生逢巨變,為了自保,輾轉流離去了漠北,才是真正噩夢的開始。
挺著孕肚,她孤寡一人,吃盡苦頭、受盡淩辱,孩子八個月大的時候她還在副營的帳中承歡……
那時候,她的家人又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