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銜月托著疲憊的身子,蹲在窗戶邊望天。
越想越惱,側首瞥了一眼床邊的裴克己。
一室歡晌後的淩亂被他默默收拾幹淨,伸手將窗邊人撈回懷中。
“你現在的身子尚不能支撐,還是歇息會再走。”
“怪誰?”
易銜月冷哼一聲,她的腰和腿都酸軟無比。
“日後有事,還敢瞞著我?”
“不敢了。”
再瞞著,隻會讓自己成為她的拖累。
裴克己將這兩日的見聞和猜想一一道來。
朝雲自古崇尚日月。
深色發者被認為是日之子,淺色發者被認為是月之子。
日之子身強,成了建設朝雲的中堅力量。
月之子擅卜,主掌祭祀,族人多任祭司。
人們發現,月之子與任何族群結合,世世代代都會擁有一頭淺發。
朝雲慢慢變成一片白色沙漠,關於巫卜禍國的傳言頻出。
國之動亂,大廈將傾。
為了維持穩定,朝雲皇室頒下嚴令,禁止日月兩族通婚。
自此,月之子背負上了莫須有的誤解和偏見。
“數十年前,為求自保,他們請可汗建造了這座塔。”
這份妥協並沒有帶來寬容,反倒讓其他人坐實了他們心中有愧,愈發忌諱。
可笑的是,連朝雲國運興盛的那片礦脈,都是靠月之子卜算尋到的。
如今,月之子卻連上街行走的自由都被剝奪了。
裴克己垂下眼簾,緊握住易銜月的手。
以指尖穿過一縷銀發,在窗邊月光的照拂下,似霜似雪。
“我的母親,也有一頭銀發。”
易銜月心中一顫。
“種種跡象表明,母妃不是朝雲的公主,應該是祭司一族的女兒。”
裴克己的唇角漾出一抹苦澀,“你會害怕我嗎?”
她輕輕抽回了手,沒好氣地捏了一下他臉頰。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怎會有這樣的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