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簾動,薑離摘下鬥笠時,簷角銅鈴恰好晃碎一縷日光,折射少女眉眼,細碎若星芒璀璨。
陳平生不假思索道:“你和入魔時,血海中所見的少女有所不同……”
薑離的指尖虛點自己眼尾,“不用懷疑,我…這皮下,已換過三副骨。”
窗外浮雲,掠過她眉間花鈿,她仰起頭看窗外天,“我遲早要回去……”
那雙眼剔透裏又沁著千年霜色,就跟當時打死李耳時,一模一樣。
陳平生想了又想。沒說我跟你同去,說的是,“去哪裏都好,我都覺得精彩。”
“你看的倒開。”流光在少女睫羽投下碎金。
陳平生手扯過竹簾,青竹劈啪作響的脆響裏,指腹捏起她麵前茶盞,飲茶道:“你比我想象的……要水。家鄉話,好看的意思。”
薑離故作看不見的樣子,按住發間簮尾,笑,“還是說正事,陳爺……應該不是李耳吧。”
陳平生將沾茶粉的靈糕不客氣的捏起,吃下才說:“這麽直接嗎?嗯,我不是。我本就叫陳平生……正事的話,其實,真有個正事,叫我心境很亂。”
“發現此間本質,弱肉強食?”薑離的話讓陳平生無奈笑了,“真是和聰明人說話有些時候太過於舒服,但是——問題不大。我已經自己化解了。”
薑離卻來了興致,“願聞其詳?”
陳平生與她對視,卻挪開視線,“等我做到再說。”
薑離於是退回,取了新茶盞,灌入清泉後幽聲說:“其實你不來神都,最近我也要催你了。”
陳平生眼神一轉,“問心的事?”
“嗯,那說是問心,實際上卻是殺人局。”薑離本拿起一隻精致的竹簽,看了一眼陳平生,捋起袖,也用手捏起來放入口中,“果然比插著吃味道好。就像吐瓜子殼一樣……”
她說的時候想到的是那些日子裏,二人徹夜長談時,陳平生說過吃瓜子最好的味道其實是吐在地上的時候,哪怕過後再掃呢?跟必須丟在垃圾桶裏的感覺就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