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閣的琉璃瓦上積著薄雪,沈青黛捧著《百工策》手稿穿過回廊時,正聽見東廂房傳來茶盞碎裂聲。
“女子授業,牝雞司晨!裴首輔這是要讓國子監淪為天下笑柄嗎?!”
蒼老的聲音裹著雷霆之怒,沈青黛認出這是翰林學士張明德的聲線。
閣中倏然寂靜,隻剩下窗外風雪的聲音。
裴驚竹素白指尖撫過青瓷碎片,淡淡的說道:“張老可知去歲秋試,平陽縣主在算科卷中解出了‘百丈樓題’?”
我立在廊下,想起那日藏書閣的場景。
他玄色大氅掃過滿地算籌,握著我的手在宣紙上畫出九章圖解法。
那一刻,鬆煙墨混著他袖間沉水香的氣息,在冬夜裏燒出一片暖意。
“裴大人是要用這些奇技**巧惑亂聖聽?”
張明德冷笑,“禮部奏請封禁女學的折子已經堆滿通政司,您當真要為了個女子……”
“張學士。”
裴驚竹突然輕笑一聲,似乎知道張明德會有些慌亂,他拿過一旁書案上的茶杯,繼續說道:“您門生上月呈的《河防疏》,用的可是前朝工部舊檔?”
張明德猛地一驚,看著眼前的裴驚竹,心中疑惑更甚。
我適時推門而入,懷中的《百工策》在晨光中泛著金邊:“學生沈青黛,特來呈送女學新編教材。”
抬眼對上裴驚竹含笑的眸子,我輕聲說道:“這其中可有什麽不對嗎?”
他微微一笑,月光下更顯得他清雅出塵。
我心中了然,抬頭看向張明德:“張老學士可是還有其他的疑問?”
此刻閣中隻餘風雪聲、紙張翻動聲和偶爾的歎息聲。
眾人沉默以對,隻等待他的回答。
張明德深深的看了裴驚竹一眼,無奈的說道:“大人所言非虛,老朽疏漏了。”
他轉身向裴驚竹拱手道:“老朽這就去向禮部上奏,解除封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