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嶺礦區晨霧初散時,百丈木軌已浸滿露水。
突厥俘虜阿勒,攥緊鶴嘴鋤的榆木柄,骨節抵著藤條纏的防滑紋。
他這隊十人剛鑿穿礦脈淺層的風化岩,赤鐵礦砂正順著山坡的竹滑道簌簌傾瀉,將山下轉運場的藤筐染成赭紅色。
“第三十六筐!”監工在樺樹皮紮成的賬簿上劃炭痕,扭頭衝推車的輔兵喊:“往九號鍛爐送!”
木輪碾過雙排杉木軌道,這種高效運輸法讓那些突厥俘虜們瞪大了眼睛。
明明上千斤的重物,不需要牛馬拉動就能跑得飛快。
若是自己的部族有此物,早就將那赤金全部挖空了……
“咯吱咯吱~”
沉重的礦車沿著山坡,滑動十幾裏來到了營寨附近。
被早已經等到多時的工匠學徒截停,用小推車將這些鐵礦石運輸到飲馬河邊。
在那裏,
水力磨坊在河水的推動下,叮叮當當的敲打聲不斷。
冶鐵爐前,突厥俘虜烏爾罕正用長鐵鉗調整風箱節奏。
這個曾是鐵匠的黠戛斯人,如今盯著一爐星火不敢眨眼。
白口鑄鐵的脆性太強,做不得甲片,需反複鍛打至脫碳成鋼。
“火候到了!”赤膊老師傅揮動三角旗,五十斤重的鐵錠被夾上砧台。
三柄鍛錘交替砸落,碩大鐵坨漸成甲片雛形,細密的火星濺到烏爾罕的胡須上,燙出焦糊的肉香味。
牆角已經堆放著大量鍛造好的盔甲鐵片。
就等著組成為新的甲胄了
有了這些突厥俘虜的加入,工作效率大大地提高。
有些俘虜在搬抬鹽包,有的在攪拌石灰,有的在喂養山羊……
“鹽包上蓋紅戳的送軍灶,藍戳的進貨棧。”駝背文吏用麈尾指點鹽垛,突然抬腳踢翻個偷舔鹽粒的孩童。
“趙大人的規矩!好好幹活就賞鮮菜肉糜湯,偷懶者鞭子浸泡鹵水來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