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子沒有立刻飛走。
這群雪白小精靈拖曳著嘹亮的鴿哨,劃破鉛灰色夜霧雲層,訓練有素地繞著椰林盤旋三匝,仿佛在向我們致謝。
“您可真是我祖宗。”我望著漸漸消失在視野裏的鴿群,忍俊不禁地揩了把額角的汗,“這要是飛丟幾隻,督查的同誌們能把我辦公室門檻踏平了。”
話雖如此,胸中暢快卻騙不了人。最後一羽白影消失的刹那,辦案月餘的疲憊也消散在九霄雲外。我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說來也怪,這些日子繃得死緊的神經,竟被這莽撞的放生之舉衝淡了三分鬱結。
我肯定也被這個姓齊的傳染了瘋病。
“馴熟的鴿子戀家,它們會乖乖回去的。”齊幫我拉開副駕的車門,說,“倒是你這隻小鴿子——也該回巢歇著啦。”
“都聽您的。”我電話催了底下分局,又告訴那司機原地等著,大概五分鍾後會有警察來找他,做個簡單筆錄。如果沒問題,就能離開。
餘光卻瞥見司機正賊眉鼠眼地往巷口蹭。
我又指指老齊的白色大眾,說:“你到時候不用說我們是誰,直接給他們報這個車牌號。”
司機聽我講“在原地等著”一句,似乎還在琢磨怎麽趁機溜走。但等他瞧見“西海00002”的車牌,原本滴溜亂轉的眼珠頓時僵住,臉色也變得慘白,像條剛從深海撈上來被戳暈的石斑魚。
直到我們離開。後視鏡裏,那人還像半截鹽柱一樣,杵在原地紋絲不動。
繞過這段小插曲,我們繼續往家走。我在西海市局有單獨警舍,另外分配了房,車和司機。我就拿積分換了棟小別墅。平常我自己不回去住,就雇個保姆去打理,主要是招待親戚客人的。
到家。我父母還沒登門。
推開別墅的雕花鐵門,第一個迎接我的人,居然是鄭弈。
“光陰!”鄭弈一見麵就喜歡撲我,“叔叔阿姨說你最近出院了,我專門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