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安出生的時候,是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天。
那些年宋嫻晚為了裝病,身子本就不好。
生他時,動身許久卻遲遲生不出來。
不僅如此,還出了血,嚇得秦老夫人險些暈過去。
秦頌亭也不顧阻攔,執意要陪宋嫻晚。
秦頌亭握著妻子沁涼的手,暖閣裏的地龍燒得正旺,卻化不開窗欞上凝結的冰花。
宋嫻晚烏發間綴著的步搖在燭火中輕顫。
此時忽聽得外間傳來清脆的碎冰聲。
秦老夫人手中念珠一頓,抬眼望向簷下新掛的琉璃風鈴。
那鈴鐺原是護國寺開過光的,此刻竟無風自鳴,泠泠清音響徹風雪。
“好兆頭!”
老穩婆將浸過熱泉的錦帕覆在宋嫻晚額間。
“夫人再加把勁兒,小公子這是踩著祥瑞要來了。”
秦頌亭忽然覺得掌心被輕輕撓動,垂眸見妻子蒼白的唇彎成月牙:“你聞,是梅花……”
他這才驚覺暖閣裏暗香浮動,雕花窗外那株百年老梅竟在雪夜爆出數朵紅苞。
“出來了!出來了!”
產婆喜氣洋洋的嗓門驚飛了鶴群。
寅時正刻,嬰兒響亮的啼哭伴著破曉金光灑滿庭院。
錦緞中的嬰孩,雪團似的眉心綴著朱砂痣,倒像菩薩跟前的善財童子。
外頭鞭炮聲忽如春雷炸響,管家早備下十筐金箔元寶,此刻正漫天灑著討彩頭。
秦頌亭將繈褓貼在妻子汗濕的頰邊,忽見那嬰孩睜開琉璃似的眼,抓著父親的手指咯咯笑起來。
“好孩子。”
宋嫻晚蒼白的臉泛起桃色,指尖輕撫嬰兒發頂旋渦。
“名字就叫懷安好不好?”
“都聽你的,燦燦,就這一個,我們不生了。”
看著秦頌亭眼中的擔憂,宋嫻晚點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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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懷安自出生起,便仿佛被祥瑞縈繞,成了秦府上下的心頭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