澗西府的青石碼頭浸在晨霧裏,兩艘黑帆漕船撞開江麵水波,於清晨剛破曉的時分悄無聲息地進港了。
待船行至碼頭最東邊的無人區,眼見著已經快要靠岸,張大年手中攥著纜繩,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群依舊有些睡眼惺忪的士兵,朗聲吼道:“拋錨!下跳板!都給我把招子放亮些!李栓你們守在此處,莫要放一個人上來!剩餘的人跟老子一塊兒登岸!”
陳重威橫了他一眼,忍不住刺道:“你這嗓門還是一如既往地大,白瞎了咱們專挑這個時辰舶港,還擇了個角落靠岸。”
張大年看了看遠處碼頭上那些紛紛朝著他們的大船看過來的魚販,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若是不聲兒大點,我這不是怕喊不醒這群小崽子嘛......”
楚念旬卻並不在意這廂的動靜,待那跳板剛一放下,他便一個縱身翻過船沿跳到了岸上鋪著的青石板路上。
他離開的這幾日,江言都會飛鴿傳書告知他們巡撫衙門的狀況,昨夜在收到最後一封書信之時,他便已然知曉此地的毒情算是解除了。
可幾日不見木清歡,楚念旬依舊心中掛念得緊,隻想著盡快趕去衙門內一看究竟。
他帶著陳重威,張大年和一小隊甲字營的士兵,一上岸便一頭紮進了小胡同裏,七彎八拐地盡量不引來太多人的注意。
待到了驛站,一行人上了馬後,便飛快地順著官道直奔澗西府的巡撫衙門。
這個時辰街道之上已經有了些許往來的行人,他們聽得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都識趣地推開幾步讓出了石板路,待那一隊人行遠之後,又好奇地往他們離開的方向眺目遠望。
巡撫衙門如今已經沒了前幾日的那般亂哄哄的景象,見著楚念旬帶頭打馬而來,門房問都不問便直接將兩扇大門打開,卻沒料到他離開之時不過兩個人,怎的就突然帶回了十多個壯漢似的隨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