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撫衙門還從未有過這般混亂的時候。
青石階上堆滿了空置的竹簍,一旁的屋內新曬的艾草混著銀丹草的香氣,熏得張廉站在院中都直打噴嚏。
韓律正指揮衙役把三筐白芷和木香挪到西廂,忽然瞥見木清歡蹲在廊下,正用鐵鉗串著村民送的柿餅往藥爐裏丟。
“哎呀可惜了了!這如何能用火燒?”
韓律痛心疾首地躥上來看著被火光淹沒的橘黃色柿餅,蠢蠢欲動想要從一旁的籃子裏撿幾個揣回懷裏藏著吃。
江言的藥杵哐當砸在石臼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那柿霜能止咳,你當是烤地瓜呢?”
木清歡頭也不回地翻動柿餅:“配上雄黃粉,能解餘毒。”
她說著,又撇了一眼正流口水的韓律,竟真的大發慈悲地撿了幾個丟給他當零嘴吃。
“張巡撫說今日會從京城送來四車黃連,咱們是不是先準備......”
木清歡正打算尋江言換個新方子,好將那些新送來的藥材物盡其用,可她的話未說完,衙門外突然炸響一道衙役的唱名聲:“欽差大人到——!”
此番派來的欽差是太常寺卿,若論品級,便同張廉這巡撫平起平坐,因此張廉倒沒有走出門外去迎接等候。
一眾人聽得那一聲唱後,便轉頭朝向大開的大門,心中正好奇這欽差究竟是個何許人。
沒多時,一個穿著官袍的人便風風火火地闖入了衙門。
劉顯的皂靴剛跨過門檻就崴了個趔趄,緋色衣袍的下擺還卷著三片枯葉,腳步都帶著風。
他隨手把尚方寶劍提溜在手裏,另一手拎著玉帶就往正堂衝:“楚賢弟?楚賢弟!為兄來啦!”
“......”
楚念旬的茶盞停在唇邊,下意識地轉頭看了身旁的木清歡一眼,那模樣就好像在說——你瞧,我早給你說過。
劉顯一個爆衝就到了楚念旬的跟前,正打算給他來個熊抱,便被悄無聲息出現的陳重威擋在了中間,劍鞘都頂在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