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沒有說話,傅隨安的心更慌亂兩分,一股腦將早就在心裏演練過千百回的話吐露出來。
“殿下,微臣近日受聲名所累,同僚冷言冷語、嘲諷譏笑,同窗目露輕蔑、明誇暗諷,百姓口中的笑料,茶樓酒肆之客的談資,乃至於家中的婢子,亦敢私下取笑微臣。
微臣身心俱疲,原想辭官做一閑人,偶然想起殿下曾經的指點,心中愧疚萬分,尚不能報答殿下的恩情,微臣辭官也難以心安,故而攜著銀錢到品聚閣,欲要買下雪景圖呈給殿下,可奈何囊中羞澀,還被掌櫃譏誚一番。
微臣困頓難堪,急忙躲到一旁的小巷子,誰料無意聽到謝鶴鳴跟心腹交談,微臣著人暗中查探好幾日,才得知男子的住所,方得了箱子,就直奔端王府。”
傅隨安抬眼偷瞄了一眼蕭齊。
“殿下對臣有恩,臣是真心實意想報答殿下,也想替殿下分憂。”
蕭齊坐下,雙手攀在太師椅上,靜靜打量傅隨安。
一條被逼到窮巷的狗,同窗嘲笑,同僚譏諷,族中親眷以他為恥,困頓於此,他是這條狗唯一能倚仗的人,盒子是這條狗唯一攀上他的機會。
端王在腦中思索一番,謝鶴鳴已然沒有多少用處,他原想著給謝鶴鳴一個痛快,可是謝鶴鳴居然敢背刺他,手裏捏著二人往來的信件,意欲拿捏他。
端王心下冷然,如果不是傅隨安及時發現謝鶴鳴的秘密,如果不是傅隨安將盒子呈給他,他若是讓人去取了謝鶴鳴的狗命,盒子中的信件是否就會被泄露出去?
朝野上下都知他同謝鶴鳴暗中交易,眾人是否會將謝鶴平父子的死跟他掛在一起?
有如此可能。
謝鶴平父子的死跟他沒有直接關係,可他卻知謝鶴鳴的全部計劃,事情一旦暴露,京城怕是再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他隻能灰溜溜滾回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