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碎瓷片被麥冬盡數清理幹淨,沈雲羨躺在床榻上輕閉雙目,久久無法入睡,心中不斷徘徊著沈以澤方才所言。
娘從未問過他,這屋中一切是否要進行更換。
難道,娘真如沈以澤所言,並沒有那麽在意他?
往昔,他所求不過一隅安身之所,一頓溫飽之食。
而如今……
他是不是有些貪心了?
沈雲羨心中懷揣心事,午間也未休息,之後邢夫子的教學時他也分了神。
直到戒尺敲在手心,疼痛自掌心傳出,他才猛地抬眼,迎上了邢夫子那雙蘊含冷凝與不悅的眸子。
沈雲羨羞愧地低下頭,囁嚅道:“夫子……”
邢夫子望著眼前這個尚不及自己腰際的學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卻仍保持著師者的威嚴,輕揚衣袖道:“若心中有事縈繞,難以專心向學,今日的課程便暫且至此吧。”
言罷,邢夫子轉身,果斷離開屋子。
“夫子,我……”沈雲羨挽留的話剛脫口,邢夫子的身影已行至門口。
麥冬目送夫子離去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之外,這才進屋內,柔聲喚道:“公子。”
沈雲羨的聲音裏夾雜著一絲自責與哀愁,“是我把夫子氣走了。”
麥冬正想問兩句,但見沈雲羨神色黯然,便默默將那些話語收回心底。
正欲尋些言語以作慰藉,忽聞屋外一陣嘈雜之聲響起。
兩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門外,隻見一名陌生女子,身後跟隨著幾位手持碩大箱籠的小廝,正步入院中。
沈雲羨細細辨認著來人的身份,而一旁的麥冬早已按捺不住,快步迎了上去。
“麥春,你可算是回來了!”麥冬的話語中帶著幾分驚喜。
麥春的臉龐圓潤,笑起來時,眸子彎成了溫柔的淺月牙,給人一種親切和善的感覺。
“夫人在屋內嗎?”麥春的目光輕輕掃過四周,忽然眼尖地瞧見了立在院門口那個清瘦的身影,眸光微微一閃,隨即腳步輕快地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