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予緊緊盯著雪棠的眼睛,想要從那雙明淨的眸子裏,尋出哪怕隻有一絲的心虛和欺騙,可少女的眼眸那樣赤誠幹淨,除卻他的影子,再無任何多餘的東西。
裴知予緊握筆杆的手,慢慢地鬆開了些許。
“二爺?”
見裴知予長久地沒有寫字,雪棠隻得喚了一聲。也不知方才那番話能不能把二爺哄住……
裴知予沒再寫什麽,隻神色不明地掃了她一眼,便隨手扯出了一本經書來讀。雪棠隻好如往常那般在一旁侍奉,時不時為他添些茶水。
天色漸暗,眼瞧著已經到了該安歇的時候,雪棠悄悄琢磨著裴知予臉上的神情,試圖揣摩他的心思,可男人始終神色淡淡,在雪棠不知第幾次瞟過來的時候,他才抬起眼睛,朝床榻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便是要她留下的意思了。
雪棠暗自鬆了口氣,利落地把自己收拾幹淨,然後上前去,服侍著裴知予脫了衣裳。
誰知男人卻並沒有要做那等事的意思,徑自在床榻上躺了下來,合上眼睛,並不理會雪棠。
雪棠咬起唇,心中暗想,二爺果然還是生氣了。
生氣的二爺,雪棠不想惹,也不敢惹,於是她便默默地鑽進裏側的被子裏,安靜地貼牆躺著。
可剛閉上眼睛,一隻溫熱有力的長臂便從雪棠腰下探了過去,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力道,把她往身邊攬了攬。
雪棠僵了僵,側眸看去,裴知予仍舊閉著眼,睫毛在眼下垂下一片淡淡的陰翳。
這男人究竟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雪棠實在琢磨不透,幹脆不再多想,很快便沉沉地睡著了。
……
翌日。
雪棠照例早早起身,去小廚房幫著阿錦和絨花準備裴知予的早膳。
做完了活,雪棠正打算回房歇息一會兒,待裴知予起身時再進去服侍,就見霍禮手裏拎著滿滿當當好幾隻紅色的紙燈籠,晃晃悠悠地往院子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