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雲飛掛斷電話,敲了敲手邊的煙盒。
周衛東的話裏流露出一種近乎偏執的決心,這讓他非常不安。
寡婦,四個孩子……衛東那看似溫和實則執拗的性子,恐怕會一頭栽進去,撞個頭破血流。
他拿起內線電話,撥通一個號碼。
“老徐,幫我查個人,紅旗公社玉牛村的蘇婉,對,所有能查到的信息,越詳細越好。”
聶雲飛又翻開工作日誌,查看近期的日程安排。
年底事多,但擠擠說不定也能擠出幾天時間。
親自去一趟玉牛村,看看那個叫蘇婉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周衛東耷拉著腦袋走出村支部。
表哥雖說答應保密,可他心裏的那塊巨石,不僅沒有落下,反而變得更沉重了。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村長家。
村長正吧嗒著旱煙,看到臉色難看的周衛東,有些意外。
“周知青,這麽晚了,有啥事啊?”
周衛東用力搓著手,語氣忐忑。
“叔,我……我想問問,咱們公社……知青談對象結婚,真的……必須滿三年嗎?還有……沒有別的通融辦法?”
村長吐出一口濃重的煙霧,渾濁的眼睛在周衛東臉上仔細打量,歎了口氣。
這小子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他放下煙杆,語氣異常嚴肅。
“規定就是規定,白紙黑字寫在那兒呢,上半年剛下的文件,知青下鄉接受再教育,必須滿三年才能考慮個人問題。衛東,你是省城來的知識青年,前途無量,聽叔一句勸,別在這事上犯糊塗,幹傻事!”
“蘇婉那女人,確實不容易,一個人拉扯四個娃,啥事都必須靠自己。可她家那情況……不是叔說喪氣話,她雖然名義上過繼給了貧下中農,但她的親爹媽,還有兩個親哥哥,都還在農場接受改造呢!”
他一字一句地加重了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