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圍場的燈光次第熄滅。
隻剩幾盞地燈在賽道邊緣勾勒出蜿蜒的銀線。
林悅兮抱著相機包往出口走時,忽然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悅兮!”
江硯的聲音帶著喘息,運動外套的拉鏈沒拉,露出裏麵吸汗的黑色背心。
他剛才大概是從休息室一路跑過來的,發梢還沾著未幹的水珠,在路燈下泛著細碎的光。
她轉身的瞬間,他忽然頓住腳步。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外套口袋,像是在確認什麽東西的存在。
這個動作讓林悅兮想起下午在維修區,他調試賽車時反複檢查胎壓的模樣。
專注得近乎偏執,卻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其實……”
江硯忽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半度。
像是怕驚飛什麽似的。
“剛才在儲物櫃,我沒說完的話……”
遠處傳來清潔車碾過路麵的輕響。
他忽然跨前一步,與她並肩站在護欄旁。
賽道在夜色中沉默如巨獸。
隻有遠處的指示燈在彎道處明明滅滅,像一串未說完的省略號。
“你記得嗎?”
他望著泛著冷光的瀝青路麵:“上次秋名山雨戰,你冒雨拍了三個小時,最後發燒到39度。”
林悅兮愣住了。
她記得那次采訪,記得自己舉著防水罩在暴雨裏追拍,卻不記得他居然注意到這些。
“後來我去醫院看你。”
他的手指劃過護欄上的防滑紋。
“你燒得迷迷糊糊,還抓著我的手腕說‘江硯你別怕,我會寫出真相’。”
她的耳尖發燙。
原來那些被自己當作職業本能的堅持。
在他眼裏卻是另一種模樣。
像賽道上的指示燈,明明滅滅,卻始終照亮某個方向。
“職業車手的每個決定都要讓團隊付出代價。”
他忽然轉頭,眼睛在夜色中亮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