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梆子聲在秦淮河麵碎成磷火。陸昭明攥著日軍徽章躍入河底，赤鱗紋身割開淤泥，露出陰墟入口的青銅門。門環是兩隻銜尾蛇，蛇瞳嵌著當鋪密室的人皮星圖碎片。阿芷的屍身突然抽搐，狐尾掃過蛇瞳，門縫滲出黑血凝成卦象：【入此門者，永鎮幽泉】。
醜時的陰風卷起河底沉沙。青銅門內是倒懸的青銅城，街道兩側掛著人皮燈籠，每盞燈罩都畫著鎮龍衛的星官服。陸昭明踹開祠堂大門，百餘口黑棺整齊排列，棺蓋刻著陸氏族譜。他掀開曾祖父陸敬亭的棺槨——裏麵隻有件爬滿屍蠹的司天監官服，衣襟沾著赤鱗花粉。
"有人偷了陸氏屍骨......"阿芷突然睜眼，瞳孔泛著狐類獨有的琥珀色，"看棺底！"
陸昭明掀翻棺木，底部刻著苗疆蝌蚪文：【借爾軀殼，代承龍煞】。字痕裏嵌著半枚翡翠扳指，與他從屍娘子處所得嚴絲合縫。陰風驟起，祠堂梁柱垂下無數紅繩，繩頭係著當鋪賬冊裏的死當物——鹽商的翡翠扳指、知府的田黃石、漁夫的青銅匣......
寅時的更鼓化作鴉啼。阿芷突然扯斷紅繩，死當物墜地迸發怨氣。數百陰兵從地磚滲出，領頭者正是甲骨文骸骨的當鋪掌櫃。他頜骨開合發出磬音："陸鎮守，該還債了......"
陸昭明左臂龍鱗炸開，劫眼映出陰兵真容：全是曆代鎮龍衛的魂魄，腳踝鎖著青銅鏈。掌櫃的甲骨文突然脫落，在空中重組為《推背圖》殘頁，預言指向上海租界的九龍柱。
"破軍！"陸昭明揮爪撕碎殘頁，碎屑卻化作蜉蝣鑽入鼻腔。識海炸開陌生記憶：民國二十六年的雨夜，自己身著長衫在租界當鋪簽押，典當物是阿芷的妖丹。櫃台後的掌櫃，分明是年輕時的青陽子！
卯時的鬼雨浸透青銅城。阿芷狐尾劈開祭壇暗門，露出深井中的青銅渾天儀。儀身二十八宿盤缺失的部件，正是陸昭明懷中的日軍徽章。當他嵌合徽章時，渾天儀投射出上海外灘幻象，青幫弟子正將童屍封入九龍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