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之外的一處府宅之中,顧晏之散漫地翻看著書,這是給她挑的書,不過話本遊記之類。
這些閑書,他平常,自然不會看一眼。
而底下跪著的人,在燒著地龍的屋裏,卻是驚出一身的冷汗。
“大人……您有所不知,今年十一月初到六月,兩淮地區降雨不斷啊,這才導致鹽產下降,實在不是將官鹽走私……”
顧晏之放下書,並不答他的話,隻對左右道:“給汪鹽史賜個座,免得等等癱成爛泥,丟了身上官服該有的體麵。”
屋裏明明滅滅的燈火撲朔,本是奢華無比的暖冬別寓,此刻,因著顧晏之的緣故,卻比錦衣衛的詔獄還要恐怖幾分。
汪順直哪裏敢坐,想起叔叔汪讚廷警告自己的話,說顧晏之此人心狠手辣,還機敏過人。
想瞞他,是瞞不住的。
此人還接手過半年錦衣衛的緣故,染了錦衣衛的習氣,叫人提來問話,便是已經知曉事情,雖沒有證據,也會酷刑拷問,逼出證據來。
泰元八年滅殺十二大臣的血案,就是他手裏出的。
京中大員,說殺就殺,事後一點事沒有,反而還得陛下讚譽……
想到這,汪順直骨頭又軟了幾分,被架在圈椅上時,雙腿抖得不行。
討好地說道:“下官……下官叔叔在揚州任布政司使,大人和內眷在十多日前,還見過一麵……求大人明鑒。”
顧晏之想起當日自己抱著蓮玉時,在馬下的一眾官員,笑道:“你叔叔可知,你拿他,來我這攀關係?”
不等汪順直開口說話,顧晏之又道:“汪讚廷雖愚鈍怕事了些,卻從未貪墨舞弊,他的膽子,可沒有你這個侄子強……”
汪順直臉色又白了幾分,額頭冒汗不止,被架在椅子上卻又不敢明目張膽的擦,汗涔涔地流到臉上,落進眼睛裏,難受得緊,其他跪著的一眾官員哪裏還受得了這樣的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