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妤坐在案桌前,輕啟朱唇,素手撥弦。
婉轉輕柔的曲調如潺潺流水般傾瀉而出。
她彈的是《長相思》。
“二月東風來,草坼花心開。
思君春日遲,一夜腸九回......”
孟妤的嗓音宛如山間清泉,純淨又帶著絲絲縷縷的清甜,每一個音符吐出,都仿若帶著繾綣的情思與期盼。
而在這歌聲與琴聲中,夏安已經悄然退了出去,把空間再次留給了他們二人。
周澹容還是第一次聽到孟妤唱歌。
他坐在桌案前,端起酒杯,輕抿一口,醇厚的酒香在舌尖散開,卻不及那縈繞在屋內的琴音和歌聲醉人。
男子那雙漆黑幽深的桃花眸也仿佛在染上了醉酒的酡紅之色,恍若一顆石子投入深潭之中,激起一池的瀲灩而又洶湧的粼粼波光。
明亮而**起的漣漪將散落在潭水麵的花瓣一一卷起,融化在他的眼底化作滿腔溫柔與欲望。
但,太遠了。
她離自己太遠了。
周澹容又急促地悶下一口酒,單手撐著下巴已無心在聽那琴聲是如何的千回百轉、她的歌聲又是如此衷腸訴盡。
他隻能看到孟妤如蔥削般的纖細指尖是如何如蝴蝶般飛舞。
他想要牽住她。
他隻能看到孟妤如花瓣般柔軟的唇是如何開合輕抿。
他想要親吻她。
他還看到了孟妤顫動的肩頭、單薄的脊背、從她臉側垂落的那一縷碎發,烏黑的青絲剛好落在了她鎖骨上方刻著那條小疤的地方。
他曾無數次親吻那裏,就像是親吻她眼下的淚痣。
欲望如雜草般瘋長。
然而周澹容身子坐得端莊筆直,眉眼間平靜得仿佛一張被撫平的宣紙,看不到一絲皺褶。
他隻是任由自己的視線黏稠而貪婪覆蓋孟妤的全身,不放過她的任何表情和任何動作。
如豺狼,如毒蛇。
與周澹容完全相反的是,孟妤什麽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