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予奪不知道自己在書房冰冷的地毯上躺了多久。時間的概念早已模糊,窗外的光線從熹微到明亮,再到昏黃,最後徹底沉入黑暗,他卻如同一個被世界遺忘的孤魂,沉浸在無邊無際的痛苦、悔恨和自我厭惡的深淵裏,無法自拔。
那些關於舒窈的回憶,如同跗骨之蛆,一遍遍地啃噬著他早已殘破不堪的心髒。他過去所犯下的每一個錯誤,說過的每一句刻薄的話語,做出的每一次冷漠的舉動,此刻都化作了最鋒利的刑具,將他釘在名為“罪有應得”的十字架上,反複淩遲。
他甚至……連支撐自己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這樣死了……或許……才是最好的解脫?
反正,他已經一無所有了。
他失去了那個唯一真心待他的女人,失去了對商業帝國的掌控權,甚至……連一直以為牢不可破的親情,都被證明是冰冷的謊言和算計。
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就在霍予奪的意識因為極度的虛弱和絕望而漸漸模糊,仿佛真的要滑向那永恒的黑暗時——
一陣急促的、帶著特殊加密提示音的手機鈴聲,突兀地在寂靜的書房裏響了起來。
這聲音,如同刺耳的警報,強行將霍予奪那即將沉睡的意識,拉扯回了冰冷殘酷的現實。
他極其緩慢地、艱難地轉動了一下眼珠,目光渙散地看向那個被他隨意丟在不遠處的、屏幕正亮著的手機。
是張敏的加密線路。
如果不是極其重要或者緊急的事情,張敏絕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擾他。
霍予奪掙紮著,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如同垂死的病人般,一點點地爬到手機旁邊,用顫抖得不成樣子的手指,按下了接聽鍵,並將手機放到了耳邊。
他甚至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發出幾聲微弱的、帶著血腥味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