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他甚至沒聽見耳機裏主講人的聲音。
調大窗口,看著她站在燈光之後,指揮模特站位,布置走台節奏,與讚助方臨時協調時,一邊聽電話一邊手寫修改板。
周圍一片嘈雜,她卻始終穩得像釘子。
這一刻,他突然想不起來李清越的樣子了,反正不是畫麵中的這種。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洛錦舟分明與她是同一類人。
他手指下意識摩挲著桌角,內心某個部位像是被什麽輕輕敲了一下。
活動結束已經臨近淩晨。
從展廳撤出來時,人群散去,大樓的光都已經熄滅,隻剩下路邊的燈還在亮著。
洛錦舟拖著腳步回到爺爺奶奶家,夜風透骨,院子裏靜得隻剩下老樹晃動的枝影。
她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屋。
客廳的燈沒關,奶奶坐在沙發上織毛衣,爺爺戴著老花鏡,翻著一疊報紙,茶幾上整齊地擺著清茶。
她換鞋的動作頓了頓,還是開口:“我回來了。”
奶奶抬頭看她一眼,語氣不高不低:“都幾點了?”
她走過去放下包:“活動延遲收尾,結束得有點晚。”
“這種事也要你去做?”爺爺淡淡開口,連頭都沒抬,“你不就是個助理嗎?”
“以後別老跟那些商場人打交道。”奶奶接話,“你要是聽我們話,早點留下來繼續深造,現在也該上講台教書了。安穩、幹淨,也不用每天這麽累。”
“外麵那些熱鬧,”爺爺翻報紙的手指頓了頓,“不過是虛張聲勢,說到底,不如踏踏實實做學問。”
這些話她從小聽到大。
每一次晚歸、每一次離開飯桌接電話、每一次被問起“以後有什麽打算”,結尾幾乎都繞不過一個中心思想——你不該是這樣的。
她站在原地,沒出聲,水杯握在手心發燙。早已習慣這樣的語氣,甚至連“習慣”本身,都不需要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