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很安靜,連輸液滴落的聲音都顯得清晰而規律。
洛錦舟靠在床頭,窗簾半拉著,外麵的陽光透進來一線,落在床邊的瓷磚上,像一塊被拉長的時鍾,靜靜地滑過每一寸空間。
她醒得很早,護士換完點滴便沒有再打擾她,江既望離開了,病房隻剩下她一個人。
沒人說話,反而更容易想事情。
這段時間確實太累了,從合約開始就沒停過。工作、節目、關係、情緒,每一樣都像是一隻手,在拉扯著她的精力和判斷。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冷靜,簽下那份合約時,她很清楚自己是為了什麽。洛家從不藏掖他們的意圖,她不過是順著那條“最優解”的路往前走罷了。
但現在慢慢發現事情不像她想的那樣。
沈長昭對她是好的,好得有時讓人忘記他們的關係隻是協議。他會替她擋下言語風波,會半夜跑來接她收工,也會在父母麵前主動承認“女朋友”的身份。
可他對她的好,也太輕巧了,輕巧到沒有由來,沒有發端,一眼看不到去向,就像嫁接,枝幹在他心裏早已長好,隻是她碰巧成了那個被臨時移栽的枝頭。
他身邊那些朋友,第一次見她時,眼神裏明顯帶著某種“舊識感”。有人提起李清越時,會下意識地看她一眼。
她不是沒注意到,也不是沒感受到沈長昭那點微妙的情緒錯位。
那天,她一個人在發布會的後台給沈長昭打電話,電話接通了,可那頭傳來的,是一聲曖昧得不該出現在公共場合的女聲。
所以他們之間所謂的“關係”,本質上還是一場利益交換。
他需要一個安穩而得體的“女友”形象,而洛錦舟的家人需要一個撐得起洛家未來的聯姻對象。
她隻是剛好合適。
就像李清越不在的時候,她剛好在;就像沈長昭想要克製欲望、維持形象的時候,她剛好乖巧又識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