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外,漢白玉的廣場上。
百餘名官員,身著緋紅的朝服,此刻卻像一群待宰的羔羊,黑壓壓地跪了一地。
為首的,正是禦史大夫王思禮,他手捧著一份厚厚的聯名奏折,老淚縱橫,聲音帶著刻意放大的悲愴與哽咽:“陛下!陛下啊!異種作物,實乃妖物降世!京郊試種之田,已現枯萎之兆,此乃上天示警,警示我大周不可違逆祖宗成法,不可輕信…妖言啊!”
他身後,一眾官員也跟著哭天搶地,什麽“天降不祥”“祖製不可廢”、“請陛下三思”之類的陳詞濫調,一時間甚囂塵上,仿佛整個大周的命運都係在那些所謂的“枯萎”的玉米苗上。
周元庭緩步踏入金鑾殿,龍袍的下擺在光潔如鏡的金磚上拖曳出細微的沙沙聲。
他緩緩掃過殿外伏跪的官員,那眼神,沒有一絲波瀾,卻讓每一個接觸到他目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禦案上堆積如山的圖冊——那些都是司農寺連日送來的關於新作物試種的詳細記錄。
“諸位愛卿,”
周元庭的聲音不高,“都說試種田的作物枯萎了?”
他隨手翻開最上麵的一本圖冊,正是玉米與本地粟麥的根係對比圖,清晰的墨線勾勒出兩者在土壤中紮根的差異。
另一頁,則是最新的生長數據記錄。
周元庭修長的指尖在“昨日測產”幾個字上輕輕敲了敲,發出沉悶的聲響:“司農寺昨日最新回報,朕親往查看,試種田中的玉米秸稈,仍在拔節生長,其根係深紮土下已近三尺。至於耐旱,較之粟麥,何止強上三分?諸位口口聲聲的‘枯萎’,不知是親眼所見,還是道聽途說?”
殿外一時鴉雀無聲。
王思禮臉上的悲憤僵住了,他沒想到皇帝會如此直接,拿著實實在在的數據來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