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後,薑頌安策馬來到老宅。
回京後,她命人將母親牌位請到老宅,她跪在蒲團上,打算今天為母親守夜。
燭火忽明忽暗,她望著供盤裏空無一物,喉間泛起苦澀:“母親,女兒今天來陪你,過了今夜我定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身後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猛地轉身,看見簷下縮著個瘦小身影,是安寧,懷裏緊緊抱著團油紙,發間還沾著幾團糕點渣子。
小女孩赤著的腳丫站在門外,濕漉漉大眼盯著薑頌安。
“安寧?”薑頌安話音未落,油紙包已塞進她掌心。
油紙邊角結著蛛網般的黴斑,甜膩的腐味混著糯米香撲麵而來,沉甸甸的分量讓她有些發抖。
小丫頭擦過她眼角的淚,笑嘻嘻道:“這是我從阿娘房裏拿的糕點來給姐姐吃,姐姐別不開心了。”
她指甲掐進黴斑遍布的外皮,腐壞的糯米應聲裂開。
半塊餅裹著腐肉般的黴層滾落,露出裏麵黃燦燦的金子,和昨日看到陳姨娘掉落的一樣。
她拉過小丫頭肩膀,急切問道:“你阿娘在哪裏?”
“嗚嗚!”急促的嗚咽打斷兩人。
阿桃的啞巴母親跌跌撞撞奔來,將安寧護在懷中,驚恐看向薑頌安。
婦人撲通跪地,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攥住薑頌安的裙角,渾濁眼珠瞪得幾乎要脫出眼眶。
她先是瘋狂指向金餅,又猛掐自己脖頸,最後顫抖著解開衣襟,心口滿是燒傷的燙痕。
薑頌安摸過那些凸起的痕跡,心疼問道:“是誰做的?這個餅你哪裏來的?”
婦人比畫著什麽,薑頌安聽不懂看向安寧。
安寧在一旁解釋:“母親說這是帶走父親的人給她的,是那個人燒掉了我們村子,害死了全村人。”
婦人拽住她的衣角拚命往側房拖,推開門裏頭是一堆箱子。
婦人撲進積滿灰塵的箱籠堆,枯瘦的手指扒開陳年棉被,用指甲想要撬開木箱釘子,她瘋狂用力,血肉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