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玦那一個“說”字,砸下來,沉甸甸的,像是給了蘇傾歡一塊即將溺斃時的浮木,卻又讓她覺得這浮木之下,可能就係著萬鈞巨石。
她額角的傷口還在滲著血珠,混著冷汗,黏膩地貼在肌膚上,帶來一陣陣細密的刺癢與鈍痛。後腦勺撞到的地方更是鼓起一個包,輕輕一碰,痛感便如潮水般湧向四肢百骸。可這些皮肉之苦,遠不及此刻她心頭那根緊繃到極致的弦。
空氣中,那屬於墨塵淵的、清冽孤高的雪山冷香尚未完全散去,卻已經被蕭玦身上那股子帶著侵略性的鬆木與皮革氣息強行衝撞、覆蓋,兩種味道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的、令人窒息的張力,仿佛一場無聲的、關於占有的宣告。
蘇傾歡舔了舔幹澀的唇,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顫抖:“我的條件很簡單。第一,我要春桃跟著我。”
春桃是她在這個陌生世界裏,唯一能全然信任的人,是她冰冷處境中的一抹暖色。
蕭玦的鳳眸危險地眯了一下,那眼神像是最精密的探子,在她臉上細細搜尋,似乎想從她每一個微表情中挖出隱藏的算計。良久,他才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冷哼,算是默許。
蘇傾歡暗暗鬆了半口氣,心跳卻依舊擂鼓般咚咚作響。她能感覺到,蕭玦的耐心,薄如蟬翼。
“第二,”她定了定神,迎上他那雙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眸子,“王爺府邸規矩森嚴,我明白。但,我需要一處獨立的院落,平日裏,若無我的允許,王爺的人……不得隨意進出。當然,”她語速極快地補充,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王爺您自然是例外的,畢竟,那是您的府邸。”
這話一出,暖閣內的溫度仿佛又降了幾分。
蕭玦的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冰冷的弧度,那弧度裏淬滿了蘇傾歡熟悉的嘲諷與審視:“獨立的院落?蘇傾歡,你是怕本王的人擾了你的清淨,還是……怕打擾了你與某些‘不速之客’的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