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曾好眠。
窗外那聲極輕微的“悉率”聲，如同鬼魅的尾音，在蘇傾歡的腦海中盤旋不去。她幾乎能感覺到，有無形的眼睛在暗夜中窺伺，那目光黏膩而冰冷，讓她渾身不自在，仿佛赤身**置於寒冬臘月。
晨曦微露，透過窗欞的薄光，帶著一種病態的蒼白，將靜心苑的清冷勾勒得愈發分明。蘇傾歡掙紮著起身，後腦的鈍痛與額角傷口的刺癢交織，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神經末梢的抗議。
春桃端著銅盆進來，眼底是濃重的青黑，顯然也未睡安穩。“姑娘，您醒了？傷口還疼嗎？要不要奴婢再去求李嬤嬤請個大夫？”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哽咽，在這死寂的院落裏，顯得格外突兀。
“不必了。”蘇傾歡搖搖頭，聲音有些沙啞。請大夫？在這靖安王府，尤其是在蕭玦明確表示要她“靜心”之後，任何多餘的舉動都可能被解讀為不安分。她接過春桃遞來的溫熱布巾，輕輕擦拭著臉頰，鏡中映出的女子，麵色蒼白如紙，唯獨那雙眼睛，在晨光下閃爍著一絲不屈的倔強。
這靜心苑，與其說是養傷之所，不如說是一座精致的囚籠。院牆高聳，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喧囂，也隔絕了所有生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舊木料與淡淡藥草混合的氣味，聞久了，竟讓人有種頭昏腦漲的錯覺。
早膳送來，依舊是清粥小菜，寡淡得能讓舌頭嚐不出半點滋味。蘇傾歡食不下咽，勉強用了幾口，便放下了碗筷。
“姑娘，您就吃這麽點怎麽行？身子怎麽受得住？”春桃急得直跺腳。
蘇傾歡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總比餓死強。春桃，記住，在這裏，我們能依靠的隻有自己。少說，多看，多思。”
她的話音剛落，李嬤嬤便如同掐著點一般，帶著兩個粗使婆子走了進來。她依舊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眼神銳利得像鷹隼，在蘇傾歡和春桃身上來回逡巡，仿佛要將她們從裏到外看個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