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夜風吹來林老二家中的細碎啜泣。
“芳蘭,你哭什麽?”林老二結結巴巴問道。
林二嫂忍著哽咽道:“我,我就是——就是覺得自己命苦,懷這個孩子的時候,我就想著,盼著,他若是個男兒,也可以跟著表哥一起讀書習字,不求替我們爭什麽誥命,做什麽宰相,哪怕勤快些去抄書,也不用像咱們一樣在地裏刨食,可是,可是為什麽偏偏是個女兒,老二,我對不住你啊!”
林老二道:“讀書有什麽好,讀書就像大哥那樣,你沒聽上次那個梁老爺說嗎?他二十多歲考不中之後就轉頭做生意,如今日子過得多閑適!”
周氏方才對著兒子還抱有些許歉意,此刻卻更是恨鐵不成鋼起來。
同樣都是兒子,為何這個兒子這麽沒出息呢!連個誌向都沒有!
林二嫂卻依舊是啜泣連連:“不一樣的,怎麽能一樣呢?女兒就是那地裏的野草,隨意就可給人踩了,當日若是我有個兒子,那林守業還敢來賣嗎?不就是欺負二丫二蛋是女兒,命賤一些?”
小草歪著頭問:“哥哥,為什麽兩個姐姐命賤?小草也是女孩,小草也命賤嗎?”
“你二伯母沒讀過書,所以胡說八道的,小草別聽。”林明遠把妹妹抱起來,“你是我們家裏的寶貝,才不是什麽地裏野草,草木蔓發,春山可望,小草是生機勃勃,很漂亮,有你才有春日盛景呢。”
“唉!”周氏聽得動容,卻歎道,“你若隻是為了你妹妹們,那實在不必,若是在家中養的驕縱了,將來嫁出去……”
“我若得了功名,難道妹妹們還嫁山野村夫嗎?”林明遠搖頭笑了,笑周氏不懂家族籌謀,“二伯在農具工坊開起來之前,不是照樣盼子?可如今見二伯母生了女兒卻也不失望,這是因為二丫二蛋學了數算,能幫他管賬!女兒與兒子都是一樣的用法,隻要有腦子,精心培養,都可為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