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厚杵在一旁,臉上的橫肉都糾結到了一塊兒,腮幫子鼓了鼓,硬是沒把那句“咱們死定了”給說出來。
硬碰硬?拿雞蛋去砸石頭嗎?
這道理,帳篷裏的人誰心裏不清楚?
趙氏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參茶進來,輕輕擱在顧文清手邊。
她瞅著自家男人那能夾死蒼蠅的眉頭,平日裏那雙水汪汪的眸子,此刻也像是蒙了層霧。
過了好一會兒,她像是下了什麽天大的決心,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文清,或許……我有個法子就是……太險了。”
顧文清猛地抬起頭,直勾勾地瞅著趙氏。
馮子厚也傻了,扭頭瞅著這位平日裏溫溫吞吞此刻卻語出驚人的主母。
趙氏吸了口氣,聲音還是那麽輕,卻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勁兒:“我爹以前在蘇州織造府當過司造,不大不小的五品官。”
這話一出來,顧文清和馮子厚都有點懵。
趙氏的言談舉止,確實不像普通人家的婦人,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她竟然是官家小姐。
“後來,家裏出了事,我爹被奸人害了,下了大牢,家也就敗了。”
趙氏說得平靜,好像在講別人的事,但顧文清能感覺到她袖子裏那隻手,攥得死緊。
“我們趙家,有本祖上傳下來的《天工繡譜》,明麵上是教人繡花的,其實……”
趙氏停了一下,瞅著顧文清,那眼神裏,藏著點複雜的東西。
“其實,裏頭還藏著另一門手藝。”
“模仿別人的字跡,偽造官府的印章,甚至怎麽在普通的信裏夾帶秘密,不讓人發現的法子。”
“我小時候,親眼瞧見過我爹用繡譜裏的法子,跟朝裏的人打交道,躲過好幾次明槍暗箭。”
模仿筆跡?偽造官印?
顧文清腦子裏“轟”的一聲,像是炸了個響雷!
他死死地瞅著趙氏,那雙眼睛裏,瞬間爆出駭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