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是沒睡過一夜整覺。
她歎氣,“你不知道,自子慎回來,霧凇院那位又帶了那林鶯娘過來,我這顆心啊!便是時時提著,一日不曾落下來過。”
她心思多敏銳。
自霧凇院瞧見林鶯娘的第一眼就瞧出她不是個安分的主兒,怕是沒那麽好對付,這才想著借冠禮的機會早早收拾了去。卻沒想到她布置得那樣縝密,還是叫林鶯娘逃脫了。
想到這裏,謝夫人頭疼更甚,她揉著額角,滿麵愁容,“這林鶯娘一日待在金陵城,我便是一日也別想安生。”
謝夫人憂愁得沒錯。
謝子慎好不容易淡下去的心思又叫這流言給提了起來,他看著屋子裏伺候他的兩個丫鬟,俱都是按著林鶯娘的模樣性子找的,生得花容月貌,性子也溫柔小意。
但到底隻是像,並不是她。
褪去了前幾日初經人事的懵懂興奮,他現下對林鶯娘的感情越發複雜。
有時看著懷裏婉轉承歡的丫鬟也會在想,她是不是也曾這樣,在他兄長的懷裏婀娜綻放?
這樣的心思,叫嫉妒。
一旦起了,便一發不可遏製。
他嫉妒兄長向來處處壓自己一頭,也嫉妒自己心愛的姑娘叫他搶走,如今自己懷裏抱著的不過是個贗品罷了。
他頭一次在榻上發狠。
丫鬟叫他嚇住,哀哀怯怯地求,“公子輕些,奴婢受不住……”
他匆匆發泄,下榻去穿衣裳,往日溫柔和煦的臉上此刻神色陰沉得緊。
榻上的丫鬟攏著錦被坐起,還不知發生了什麽,提著心問他,“公子,您要去哪兒?”
謝子慎沒回答,穿好衣裳,摔門出去。
他要去找林鶯娘。
他知道林鶯娘在霧凇院裏。
正逢今日有外邦來使,宮中有盛會,謝昀這樣的重臣,自然得在宴席上。
他出不了宮,正好給謝子慎機會。他自冠禮後露臉人前,謝夫人便不好再以生病的由頭拘著他在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