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令鳶隻覺得渾身汗毛倒豎,立刻轉過身去看。
不知道什麽時候,幾匹高頭大馬已經躍進了園子裏。
一身玄色勁裝的男人騎在馬上,逆著光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溫煦的烈陽也沒能消釋掉他身上一丁點的殺伐戾氣,就仿佛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一樣,讓人不自覺地恐懼、顫抖,想要跪地臣服。
他本就是從死人堆裏爬至巔峰的戰神,縱然昏迷了三個月,一身煞氣不減分毫。
薑令鳶驚恐得瞪大了眼睛,此人便是蕭景弋嗎?
他居然真的醒了?
她害怕的渾身的骨頭都軟了。
支撐不住地癱在地上,蕭景弋怎麽可能會醒呢?
明明這三個月,他都沒有一絲好轉的跡象,甚至病重的都吐血了,怎麽怎麽真醒來了?
她甚至覺得,自己是血流的太多,產生幻覺了:“秋,秋蟬,我要回府,找大夫......”
話還沒說完,就徹底暈了過去。
那些瑞王府的府兵感受到憑空多出來的殺意,雖然麵露恐懼,卻還是兢兢業業地守在薑令鳶身邊。
蕭景弋驅著馬一步一步上前,居高臨下道:“讓開。”
府兵們再也無法承受著這滅頂一樣的威壓,如潮水一般退了出去。
園子裏漸漸恢複安靜,甚至隱約能聽到草叢裏的蛐蛐兒叫聲。
蕭景弋垂眸望著眼前近在咫尺的深坑,騎在馬上一動不動。
不是他不想去。
實在是在床榻上躺了太久,身體各方麵都退化了不少。
如今哪怕醒了,腿還是不好使,就連上馬,都是被狄青狄紅抬上來的。
坑裏的土已經填了不少了。
那個女扮男裝的俊俏男兒渾身都是泥,頭上那束發的翠色玉冠,顯得她像個才剛破土而出的泥蘿卜。
這是他一次見到自己的新婦。
沾了泥的鵝蛋臉,一雙楚楚可憐的桃花眼,盈滿委屈的淚水,瓊鼻小巧,嘴唇上都是咬出來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