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村,祠堂正中。
幾隻半空的麻袋靠在柱子旁,甘奶奶正拿著一個掉了漆的木勺,小心翼翼地往村民自帶的布袋或破碗裏舀著糙米。
她的動作很慢,每一勺都掂量得極準。
“王家老三,你家添了個小子,按人頭算,五口人,三天的量,十三斤半,拿好了。”
一個麵黃肌瘦的漢子接過米袋,掂了掂,臉上閃過一絲掙紮,但終究沒說什麽,隻是深深地鞠了一躬,退到了一旁。
“李家嫂子,你們家四口人,十一斤,省著點吃。明天讓你家男人跟著去後山砍柴,記住了,想吃飯就得幹活,這是村子定下的規矩,誰也不能壞了!”
“哎,曉得了,奶奶。”
一個婦人連忙點頭,將糧食緊緊抱在懷裏。
祠堂裏站滿了人,大多是些老弱婦孺,男人們要麽在外圍警戒,要麽已經按照之前的安排,去村子附近開墾荒地,或是上山砍柴了。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菜色,眼神裏有對未來的惶恐,也有對這來之不易的口糧的珍視。
自從林寒帶著他們反了縣衙,又收攏了附近逃難來的流民,溫泉村的人口一下子多了起來。
人多了,嚼用也大,糧食成了頭等大事。
林寒臨走前定下規矩,所有糧食集中管理,按人頭三天一發,想要糧食,就必須為村子出力,開荒、砍柴、修繕房屋,什麽都行。
這規矩雖然嚴苛,但在眼下這亂世,能有口飯吃,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就在這時,一陣沉悶的“轟隆隆”聲由遠及近,隱隱傳來。
起初,大家並未在意,以為是打雷或是遠處山石滾落。
但很快,那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密集,還夾雜著車輪碾過土路的吱呀聲和馬匹的嘶鳴聲。
“啥動靜?”
有人疑惑地抬起頭。
“是……是馬車!好多馬車!”